这辈子的课上完咯

完成了30学分的要求,此生终于不再为学位上课了。 

从小学到现在,还真从来没有对上课这么厌倦过。只记得中学的课是老师允许不听的,大学的课是翘了也没人管的,到了美帝真是一个尴尬,头疼的作业,蛋疼的论文。当然该翘的还得翘,可是该挂的还真的挂了——B-的要求还真的不低。本学期修了三门课,目标就是把学分挣满。本来只许修两门的,由于不难猜到的原因又加了一门,而这一门也使得人生最后一学期课充满了戏剧性。简单来说,这学期有两门课我一节没落,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上圆满一门课;而第三门课是一节没去,也是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翘圆满一门课。具体原因就不细说了。高潮在最后,连续花了三个小时完成了两个2.5小时的考试。而狂欢也就从那一天开始了,虽然第二天还有自己老板的课的考试。

现在终于回过神来静下心来就回忆一下过去几天的各种活动吧。那是上周三下午4:30,连续三个小时考完两场,就是Judith的毕业音乐会。她马上就能拿到大管演奏硕士,已经开始在NIST做助手了,下半年正式加盟大物理系,很漂亮的女博士!印象中音乐会演奏不是特别顺利,漏了好几处气。现场观众就十来个,除了她导师,剩下物理系和音乐系的各占一半。音乐会结束后开始下大雨,搭公交到old chicargo去参加法国姑娘Marine的告别晚餐,之后在sundown打了一局桌球,还是早点回去吧,还得应付最后一门考试。

周四考完,貌似所有人也都考完了,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庆祝了,也不管周五还要干嘛,反正晚上一定要party一下,最后party标题就是”let’s fuck this shit”,场地就在“著名”的Baus-haus,每次在这里的party都很成功,所以到recruitment或者这种时候,大家都看好此处,房主就是我们年级性格独特而迥异的几位哥们儿。啤酒和谈话当然能让人忘却未知的成绩,但是当有人发现成绩已经发布的时候,每个人都在看手机了,然后就是真正的放松和庆祝,我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了,开始得瑟如何秒杀两门考试水过一门课的经历,再次被美国疯子们评论为crazy (上次貌似是骑自行车去30miles开外的地方买钢琴)。一直晃到凌晨2:30,有点醉了就回去了,之后不省人事。

周五起的也不是很晚,因为还是工作日,所以还得去实验室,上午machining under influence,继续在盒子上打洞,下午嘛就该走人了,因为4:00有一年一度的int’l bbq,在一处没去过的房子,号称“一年一度”,据说也才搞了两三次。这倒是我头一次白天在庭院里烧烤。院子里有个小羽毛球场地,几个日本人在那里玩,只是那个网有将近两米高,我们加入后很快就把那个$3一副的羽毛球拍给报销了。呆到太阳下山,短袖hold不住了,就先回去了。晚上九点在Bear Creek有些日本朋友的告别party,之前那里的活动Hiroki邀请了好几次我都没去,最后一次还是礼貌的去一下吧,虽然地方太小,根本动不了,然后满屋子的日本人和会说日语的美国人。呆了一个小时走人,因为还有一个farewell party,那里熟人多一些,至少日语不是官方语言。但是肚子开始饿了,于是就诞生了凌晨一年半满大街找吃的一幕,最后到麦当劳drive through买了点东西回去,之后不省人事。

周六睡到中午,下午是在Bear Creek的足球+BBQ。提到足球,这是除了上课之外另一个让我郁闷了一学期的事。因为之前脚伤了两次,缺席了本学期所有的联赛。所在的球队Bearcelona在决赛阶段点球大赛惜败。我是听球队里一个妹纸告诉我这个情况的,她说我应该去给他们加油,但我知道我要去的话肯定是控制不住要上场的,结果就是更严重的伤。这次的足球+BBQ也是一个告别仪式。学期末了,很多人在Boulder的旅途结束了,都即将回到自己的国家去。这种场景让人很是感慨。世界如此之大,在地球上的某一处遇到一个跟自己完全不同的陌生人,相识半年,然后告别。如果相识太短,比如大街上或者公交车上,那并不会让人留下什么回忆;相识太久,比如高中或者大学同学,那已经不在乎分别了,因为早晚还能再聚。而在美国这种地方遇到一个来自天涯海角的人,花了几个月刚培养了一点感情,便要分离,除了Facebook上还能保持联系,这辈子也许真的就不会再见到真人了。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,姑且就认做缘分吧,最后说”hope to see you again, take care”真的是欲哭无泪。回到足球,两个日本人+我+一个英国人把另外四个德国人虐惨了,有那么点搞笑。虽然下了好几场毛雨,我们连续踢了两个半小时。我的脚很争气,没有再伤。是为今年最爽的一次足球。晚上还有一场party。所在的房子也是一个德国人的,不大的厨房里摆了一个破旧的乒乓球桌,玩beer-pong专用。几个法国人也要走了,有一个约我视奏双钢拉二,我就答应了⋯⋯答应了⋯⋯还认识了一个德国空军的家伙,真心各种awesome啊。因为周日打算去Mt. Elbert,所以呆到12:00就回去了,也没喝酒,就是再跟要走的人道个别。

周日凌晨四点半出发去爬Elbert,四人一行,来自四个国家。Elbert是科州最高峰,但都是class 1 trail,所以夏天去就很无聊,而现在还有比较深的积雪,所以会好玩一些。事实上,这个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,在13500ft处很容易让人放弃,一方面雪地消耗了大量体力,另一方面在你眼前出现的最高点始终不是真正的山顶,是非常大的精神折磨。最终我们还是都登上了顶点。回家的路上在I-70堵车,头一回见到这么脑残的修路方式。一个挖掘机要把一个车道右侧的土石搬到左侧,于是就不断的封住过往车辆。美国的基建方式真心不忍直视。晚上10:30终于安全回到家。

这就是上周考试后疯玩的四天,想当年高考完了都没有这么庆祝过,算是再补上青春的一课吧。

最后一节高阶和声分析课

所谓高阶,不过就是为博士生开设的,略过基础直接拿一堆作品分析。班上除了我总共六个人。

一度坚持听了半学期,后来因为各种忙,就没再去。最后一节课,Paul在FB上又是发状态又是留言,叫我一定要去。于是我顶着晚上还要作报告的压力,起个早去上课了。当然没忘穿上印着Plus-Minus总谱的T-shirt,让Paul流口水去。

确实没有让我失望,虽然其他学生都不太给力,看得出Paul的独角戏唱的有点尴尬,但是最后这节课还是很精彩的。

分析了一部作品,就是昨天分享的Brahms op. 118/3. 这部作品真心很赞。我上课前一天晚上预习了一下,结果就差点失眠。短短三分钟作品,结构清楚明了,和声丰富,所有古典和声的典型进行几乎都有展现,所以那这补作品作为一学期的总结再妙不过了。记得Paul分析到曲子一分钟处的一句评论:“我们已经遇到了如此多种类的和声现象,但是曲子才进行了一分钟,而我们现在的作曲家们,想想几天前那一晚上的演出,他们(指我们学校的作曲教授,而且算是老大了)的作品在一分钟内又有多少内容。” 当然这种标准对于简约主义神马的无法适用,但我确实同意那一晚上世界首演的两部作品都很无趣。只是算好听,听完了就不想再听了。邻座的小号手老婆也同意我的看法:”It’s good, but not great.” 

回到Brahms的作品,这部作品的调性也很独特,A部是g小调-降E大调,B部是B大调和升d小调。AB之间那个转调(G7-B)其实我早在第二周的课上就问过他,跟拉三第三乐章中部最后一段那里(B7-降E)是完全一样的,这在那个时期的作品中也不算什么奇怪的。但是从这个调性布局,Paul在最后引出了一套调性理论分析的神器,这也就是这门课最终的高潮:TONNETZ!!!这是最早由欧拉提出的,对,就是那个瑞士的在数学界到处冠名的怪物!下图就是Tonnetz:

这个lattice揭示了24大小调之间的某种联系,是非常好的分析工具。而后人在其基础上又发展出更巧妙的一些结构:

Toroidal Models in Tonal Theory and Pitch-Class Analysis

H. Purwins, B. Blankertz, and K. Obermayer

 于是,我立马产生一个想法,可以把转调的紧张度跟在Tonal Torus表面上的测地线距离联系起来。而事实上g小调和B大调并非想象的那么远。 最后,Paul跟我说他明年可能要走人了。在走之前,大概是2013年春天,还想搞一场Stockhausen音乐会。他说我可以考虑演奏Natürliche Dauern. 这是Stockhausen最后一套钢琴作品,是“一天计划”Klang中的第三个小时。Klang是Stockhausen最后的计划,比Licht还要宏大。整体演出长度是一天24小时,每个整点演奏一部或多部作品,这些作品涵盖了作曲家一生的感悟和成果。只可惜他生前并没有完成全部24小时,只创作到了第21小时。Natürliche Dauern由24首钢琴作品组成,全长有140分钟,但我显然不可能演奏全部。Anyway,现在还得先复习狭义相对论去,下周一要考试鸟。